第二十八喵（三合一的肥喵喵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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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八喵（三合一的肥喵喵）
早上六點，天光微微發亮，遙遠的地方傳來鳥鳴聲，世界開始蘇醒了。
姜好在睡眠中浮浮沈沈，翻了個身，爪子摸到個熱乎乎，且光滑的東西。她猛然睜開眼，看清天花板上的月亮燈之後，她恍然想起自己是在蓓蓓家裏。
她伸了個懶腰，轉頭看到蓓蓓閉著眼睛，睡得正香。
昨天晚上蓓蓓抱著姜好講了很久的悄悄話，說她總是忙碌的父母，討厭的同桌，總是提不上去的數學成績……
姜好趴在她旁邊認真聽著，時不時喵一聲，說說自己在福利院的日子。蓓蓓聽不懂她說的話，可一人一貓牛頭不對馬嘴，竟然也聊到了很晚。
姜好打了個呵欠，惦記起鉆進蓓蓓書包去上學的事兒。昨天晚上和蓓蓓聊天聊得太投入，她都忘了說這件事了。
她看了看窗簾透進來的光，有些捉摸不透現在的時間，正猶豫著要不要叫醒蓓蓓，床邊的鬧鐘突然叮鈴鈴地叫起來，驚得姜好耳朵直往後撇。
蓓蓓伸手關了鬧鐘，翻了個身，抱著枕頭接著睡。
姜好用爪子推推蓓蓓的肩膀，蓓蓓嘖嘖嘴，囫圇不清地說：“再睡五分鐘。”
姜好便坐在一旁梳理自己的毛毛，在心裏默默地數數，估摸著有五分鐘了，又伸爪去推蓓蓓。蓓蓓一動不動，呼吸綿長，看樣子又睡著了。
姜好歪著腦袋看了蓓蓓一會兒，控制著自己毛絨絨的尾巴，晃動著掃過蓓蓓的鼻尖。
蓓蓓揉揉鼻子，打了個噴嚏。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，懵懵懂懂地叫了聲“小貓咪”。
姜好應了聲，以為蓓蓓要醒了，卻眼看著她的眼皮一墜一墜的，似乎又要睡過去了。姜好直接跳到蓓蓓肚子上，一下一下地踩著，喵喵叫：“天亮了，快起床上學了！”
蓓蓓咳了幾聲，半瞇著眼睛，把姜好摟到懷裏，臉貼著她的臉頰蹭了蹭，打了個呵欠道：“早啊，小花生！”
姜好“咪”了聲，她伸爪指指自己，又指向蓓蓓放在書桌上的書包。她後腿一蹬，蹭蹭地從床邊跳到書桌上，腦袋一拱一拱地就鉆進了書包。
蓓蓓坐起來，眨眨眼睛，有些失落的樣子：“啊，小花生你是想讓我送你回家嗎？”
姜好從書包裏探出腦袋，連連搖頭，喵喵直罵蓓蓓是個小笨蛋。她努力地從包裏扒拉出一本書，爪子撥開書本，低頭作出認真閱讀的樣子。
蓓蓓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，一拍腦門：“天呀，小花生你是想要和我一起去上學嗎？”
這小笨瓜，終於明白了。
姜好連連點頭，“喵”了聲，圓圓的眼睛定定地看著蓓蓓，滿是希冀的光。
“唔，學校裏有些家夥很調皮的，他們之前還抓貓咪的尾巴玩兒。”蓓蓓皺眉看向姜好，“像你這麽可愛的小貓咪，那些家夥一定會欺負你的。”
“喵嗚！”姜好壓低身子，仰頭猛貓咆哮，要是那些家夥敢欺負她，她就讓他們見識見識小老虎的厲害。
蓓蓓看著姜好威風凜凜的樣子，忍不住笑了，笑完後她又愁眉苦臉嘆氣。
“小花生，我也很想帶你去上學，但是萬一被老師發現了怎麽辦？”蓓蓓咬著手指，臉上滿是糾結的表情，“我怕自己保護不好你。”
姜好搖搖腦袋，她才不需要保護呢。
她從書包裏爬出來，跳到蓓蓓面前，伸出右爪，亮出自己鋒利的爪子，和粉嘟嘟的肉墊，又張開嘴，露出尖利的牙齒，低聲“嗷嗚”地咆哮。
“看看我的利爪和尖牙，我可以自己保護自己，我誰也不怕。”
她可是能看見光的姜好了，不再是在一片虛無中懵懂前行的盲人了。如果連去學校學習這件小事都做不到，她還怎麽能發光呢？
“哎呀，小花生……”蓓蓓咬著指甲，支支吾吾猶豫著。
姜好雙爪合十，柔柔地朝蓓蓓“喵喵”叫，但蓓蓓還是皺眉滿臉糾結。姜好直接快速爬到蓓蓓肩膀上去，繞著她的脖子轉圈圈。
蓓蓓被姜好絨絨的毛毛蹭得發癢，她笑得癱在床上，終於還是繳械投降：“哈哈……好啦好啦，帶你去……你快從我脖子上下來。”
姜好這才滿意，她從蓓蓓肩膀跳下來，坐在她的面前，伸出左爪，碰了碰蓓蓓的手：“以後我們就是同學啦，多多指教。”
蓓蓓捏了捏小貓咪軟乎乎的肉墊，滿臉洋溢著幸福的笑：“好貓咪，待會兒你就躲書包裏，千萬別發出聲音，我叫你出來你再出來哦。”
姜好甩著尾巴，點點貓頭，這些不用蓓蓓說她都明白。她又不是小笨蛋。她早就想好了計劃。
姜好比劃著雙爪，一番艱難地雞同鴨講之後，蓓蓓總算是明白了她的計劃。一人一貓總算是達成了共識。
美美地吃過早飯後，姜好就趁陳敏不註意，趕緊溜進書包裏躲了起來。蓓蓓怕她不舒服，還用舊衣服墊在書包底下。
要不是姜好用爪爪及時制止，蓓蓓還想往裏放毛絨玩具，生怕姜好無聊的樣子。
姜好才不會無聊呢。美好的清晨，當然是要用來睡大覺咯。
姜好蜷在書包裏，能感覺到書包在隨著蓓蓓的走動而搖晃，她就像躺在搖籃裏的嬰兒，聽著周圍細碎的聲音，迷迷糊糊地睡著了。
自從姜好變成貓咪之後，她的睡眠就變得很輕，即使眼睛閉著，她的小耳朵也時刻關註著外界的動靜。所以一聽到周圍小朋友們的聲音變多起來，姜好就知道自己是到學校了。
她豎起小耳朵，清晰地聽到蓓蓓身後傳來腳步聲，旋即響起一個男孩子的聲音：“嘿！”
蓓蓓似乎被他嚇了一跳，身體猛地抖了抖，姜好乘坐的書包也經歷風浪似的，劇烈搖晃了一下。幸好姜好爪爪穩穩地抓住了書包邊上，不然她就要翻“書包”啦。
“朱明瑞，你幼不幼稚啊。”蓓蓓抱住胸前的書包，瞪了朱明瑞一眼，便快步朝教室走去。
朱明瑞探頭探腦：“你怎麽突然把書包背前面？”
“……我喜歡。”蓓蓓摟緊了書包。姜好察覺到蓓蓓的緊張，她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，隔著書包，戳了戳蓓蓓的肚子。
蓓蓓捂住書包底，抿唇壓住嘴角的笑。書包裏的小貓咪，可是她的朋友，她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朋友。
朱明瑞像條哈巴狗似地在蓓蓓身旁轉來轉去，沒話找話說，蓓蓓有一答沒一答地和他說話，大多陰陽怪氣。
“……你前幾天沒來上學，我還以為你轉學了呢，還難過了好久。”朱明瑞突然說，耳根在陽光下透著紅。
蓓蓓瞥了朱明瑞一眼，這家夥是她的同桌，平時他倆總愛吵架。她才不信自己轉學了，朱明瑞會難過呢，估計會開心得放幾天鞭炮。
“我參加比賽去了。”莫名其妙地，蓓蓓竟乖巧地回答了他，沒有陰陽怪氣。
“我知道，作文比賽嘛，你很厲害。”朱明瑞說完這句話，突然加快步伐向前跑了幾步。
蓓蓓看著朱明瑞的背影，覺得他莫名其妙。她這會兒突然有些後悔把姜好帶到學校來，朱明瑞那個家夥這麽八卦，萬一被他發現了該怎麽辦？
但小貓咪已經被她帶進來了，蓓蓓只好按照之前和姜好約定的計劃，快步走到教室背後的小花壇邊。
她上下左右細細打量了一番，確定沒有人經過，也沒有攝像頭之類的，才蹲在地上，小心翼翼地把書包打開。
姜好立即探出腦袋，從書包裏跳了出來，刺溜一下鉆進灌木叢裏，不見了身影。
蓓蓓心裏莫名發慌，萬一小花生趁機逃跑了呢？她蹲下身，小聲地叫著：“小花生？”
灌木叢微微晃動著，一張毛絨絨的貓臉露了出來。姜好伸出貓爪，朝蓓蓓晃了晃，意思是：“拜拜啦，待會兒見。”
蓓蓓看姜好還在，心裏的大石終於墜地，她握住姜好的爪爪，低聲碎碎念：“千萬要小心哦，不要被發現了，下課鈴一響，你就記得躲起來哦。”
姜好點點貓頭，耳朵動了動，聽到有極輕的腳步聲傳來，她急忙鉆進灌木叢裏，壓低身子匍匐起來。
蓓蓓正疑惑姜好怎麽突然鉆進灌木叢裏，就聽到一個聲音響起：“張茹蓓，你在做什麽？”
糟了，是朱明瑞那個家夥。
蓓蓓急忙揪了幾片樹葉子放到手心，她站起來，把手放到身後藏起來，瞪著朱明瑞：“我沒做什麽啊，你來做什麽？”
朱明瑞比蓓蓓矮半個個子，他歪著頭看向蓓蓓身後：“哼，我看到了，你手裏藏了什麽東西？”
“你管不著。”蓓蓓把手裏的樹葉小心翼翼地放進書包裏，“你自個兒玩吧，我走了。”她說完，雙馬尾一甩一甩地，蹦蹦跳跳地朝教室走去了。
朱明瑞盯著灌木叢看了眼，突然蹲下身子。姜好還以為朱明瑞發現自己了，但她沒有輕舉妄動，而是屏氣凝神，暗暗地在後爪蓄力，隨時準備逃跑。
“叮鈴鈴”上課鈴聲突然響起。
朱明瑞快速伸出手，卻只揪了幾片葉子，他不慌不忙地細細瞧著，撇了撇嘴：“什麽嘛，不就是普通的葉子嗎？”但還是把葉子塞進口袋裏，在急促的上課鈴聲中跑走了。
姜好松了口氣，這才發覺自己的肌肉都有些僵硬了。她像只毛毛蟲那樣，扭動著身體，活動著四肢。
熱身運動完畢。姜好從灌木叢鉆出來，站在朝陽裏甩著毛毛，渾身皮毛閃著金色光芒。
姜好伸了個懶腰，張大嘴打了個呵欠，聽著教室裏傳來的朗讀聲，她滿意地翹著尾巴尖，威風凜凜地揚起頭，邁著爪爪開始巡視校園，挑選著她喜歡的課程。
“ruler，pencil……”英語？現下不太實用，以後再來聽聽。姜好搖搖頭，離開了這個教室。
“晚飯過後，火燒雲上來了。霞光照得小孩子……”①姜好停下爪爪，她覺得這篇課文很有趣，但小朋友都拉長了聲音朗讀，聽起來有氣無力。她搖搖頭，離開了這個教室。
姜好循著花壇走，在心裏挨個點評著各個班級的表現，終於在角落發現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課程。
“a，o，e……”整齊的朗讀聲透過墻壁傳來。
姜好小心翼翼地爬上教室最後面的窗戶，趴在窗簾後面，只露出雙眼睛，好奇地看著教室內的一切。
一個穿著碎花連衣裙的老師，站在講臺上，指著黑板上的板書，一字一句地教小朋友們讀。一群小朋友乖巧地坐在下面。
從姜好的角度看下去，只能看到一個個後腦勺，隨著朗讀的節奏，左右搖晃。
這些小朋友，怎麽讀書就愛拉長聲音呢？姜好總感覺她們在唱歌，催眠曲那種。
“大家不要拖長了聲音讀哈，重新跟著老師讀一遍，a,o……”
姜好點點頭，覺得這個老師和自己是英雄所見略同。她看著黑板上的拼音，在腦海中描摹著拼音的模樣，跟著老師默讀。
她覺得這些拼音字母長得很有意思，有些圓滾滾，有些瘦高個。之前姜好是學過拼音的，但只會讀音，從未與它們見過面。
現在她算是和拼音字母正式見面了。姜好學習的性質很高，認真聽著，很快就沈浸在課程中。
一直到下課鈴聲響起，姜好才回過神來，立馬借著窗簾掩護，輕盈一躍，就跳進了花壇裏。
上課時的校園是秩序井然的，但這下可鈴聲一響完，學校如同開水沸騰，小朋友們的嬉笑聲，烘得到處都熱氣蒸騰。
“這是我新買的本子，是不是宇宙無敵超級好看？”
“哇，這個好好吃，我還想再吃一根。”
“昨天晚上你看大結局了嗎？嗚嗚嗚，我看哭啦……”
僅一墻之隔，小朋友們說說笑笑的聲音傳進姜好的耳朵。她一只貓趴在灌木叢裏，低頭舔著毛毛，心裏卻在想著，什麽樣的本子才配得上宇宙無敵好看這個名頭？什麽東西那麽好吃，她也想來一根……
姜好伸爪戳了戳地上的葉子，看著地上慌不擇路跑著的小螞蟻發呆。以前下課了，班上的同學們也會圍在一起聊天吃東西，有個叫小鈴鐺的女孩子唱歌很好聽，她還會給大家唱歌。
“叮鈴鈴”急促的上課鈴打斷了姜好的思緒。她抖抖身上的毛毛，看著碎葉被她抖落在地，心頭的煩惱也拋之腦後。又樂呵呵地爬上老位置，悄悄地聽老師講課。
這次換成了一個戴眼鏡的男老師。
“同學們，從今天開始，我們就進入了覆習階段，請大家打開課本，我們學習第一章……”姜好沒有課本，但她視力好呀，可以偷看嘛。
姜好眼睛滴溜溜地轉著，很快瞄準了個叫王夢雨的小朋友。她記得上節課，語文老師還抽了王夢雨起來答題，是個老師叫她翻到課本第二頁，絕對不會翻到第十頁的好孩子。
王夢雨果然聽得很認真，腰桿挺得筆直，在課本上勾勾畫畫，做著筆記。
姜好明目張膽地偷看著王夢雨的課本，雖然課程內容很基礎，但姜好聽得很認真。她可不像蓓蓓，她的數學還是很好的。
一節課結束，姜好如同飽餐一頓，心滿意足地跳進灌木叢裏躲起來。她回想著之前偷玩兒的筆記本電腦鍵盤，發現今天學的數字和字母基本上都能對應上了。要不了多久，她就可以熟練地操作鍵盤打字，上網搜索課程自學啦！
姜好越想越開心，忍不住翹著尾巴“喵”了聲。她的叫聲有些突兀，姜好急忙匍匐進灌木叢裏。
她也是這時才註意自己竟然有了一個壞習慣，一得意忘形就會喵喵叫，要是被發現了，可就不妙了。
姜好趴了會兒，發現遠處傳來“第九套全國小學生廣播體操《七彩陽光》現在開始……”她這才明白，原來這會兒學生們都去跳課間操了。
她探出腦袋，轉著小耳朵聽了聽，確認周圍沒有人之後。從灌木叢裏走出來，拉長身子伸了個懶腰，活動活動四爪，就趴在樹蔭下梳理自己的毛毛。
哎，偷摸摸上課還挺好玩兒的，就是總得在灌木叢裏鉆來鉆去，搞得她的毛毛總是亂糟糟的。
姜好可是愛漂亮的小貓咪，絕不允許自己霸氣威武的小老虎皮衣變得臟兮兮。
此刻陽光正好，姜好把毛毛梳理得閃閃發亮，這才滿意。有風拂過樹葉，送來熟悉的氣味，姜好嗅著氣息走過去。只見蓓蓓站在之前的花壇邊上，探著身子，扒拉著灌木叢。
姜好走過去，蹭了蹭蓓蓓的腳踝。
蓓蓓低下頭，滿臉驚喜，她探頭探腦地看了看四周，劈裏啪啦地問了一堆問題：“小花生，你去哪裏了？嚇死我了，我還以為你被發現了。”
姜好伸爪指向靠近圍墻邊上的教室，表示自己去那裏上課啦。
“我給你看個好東西。”蓓蓓摸摸姜好的腦袋，神秘一笑，從口袋裏拿出小袋餅幹，撕開包裝，送到姜好嘴邊，“昨天晚上媽媽拿回來的袋子裏有好多吃的，我專門給你拿的呢。”
姜好本來不餓的，但聞到小餅幹香甜的氣息，她又覺得自己有些餓了。她就著蓓蓓的手，張開小嘴，哢擦哢擦地啃著小餅幹，吃得胡須都沾上了碎屑。
“慢點兒吃。”蓓蓓伸手拿掉姜好胡須上的碎屑，她看姜好吃得那麽香，感覺自己也有些餓了。
她看著袋子裏的餅幹，咽了口口水，蹙眉道：“……小姝姐姐專門給貓咪做的餅幹，和我們吃的有差別嗎？”
姜好觀察過韓姝做小餅幹，她感覺除了沒放糖之類的調味品，其他好像沒什麽差別，便搖搖頭，伸爪指了指餅幹，又指了指蓓蓓。
“你的意思是給我吃？”蓓蓓試探地問。
姜好本想點頭喵喵叫，耳朵一動，突然聽到拐角處有細碎的腳步聲傳來，連餅幹都來不及叼走，就急忙鉆進灌木叢裏，潛伏著悄悄觀察外面。
看到姜好的動作，蓓蓓瞬間就明白是有人來了，她急忙把餅幹揣進兜裏，剛站起來就聽到一個討厭又熟悉的聲音響起。
“張茹蓓，你又在偷吃什麽好東西？”
蓓蓓轉過身，看到朱明瑞一臉臭屁地仰頭看著她。蓓蓓揚起下巴，瞥了朱明瑞一眼：“管你什麽事。”說完，便走了，雙馬尾一甩一甩的。
“嘁，誰稀罕呀。”朱明瑞低頭小聲嘟囔了幾句，“還跟老師說身體不舒服就不去做操了，真是個大騙子，我看你罵人挺兇的嘛……”
蓓蓓見朱明瑞沒有跟上來，轉頭朝他揚了揚手裏的餅幹袋子，蹙眉不耐煩地道：“要吃就趕快過來。”
“你叫我去，我就得去呀？”朱明瑞話是這樣說，腳卻朝著蓓蓓邁去，他跟著蓓蓓走了幾步，又突然快步往後倒退到姜好藏身的灌木叢邊上。
姜好驚得屏住呼吸，她聽蓓蓓吐槽過朱明瑞，心裏已經認定那是個調皮搗蛋的家夥，要是自己被發現，估計會被抓尾巴。
她的尾巴這麽漂亮，可不要給臭男生抓。
姜好後爪蓄力，眼睛盯著朱明瑞，若是他敢伸手，她就立馬逃走。
蓓蓓見朱明瑞朝灌木叢探頭探腦，急得直跺腳，跑過來拉他的手：“朱明瑞！”
摘了幾片葉子的朱明瑞茫然地擡起頭，他看向蓓蓓拉住自己的手，舔唇小聲說：“幹、幹嘛？”
蓓蓓強橫地把朱明瑞拉到遠離花壇的地方，從袋子裏取出一小塊餅幹，拍到他的手上：“喏，吃吧你。”
朱明瑞看著手心的貓咪餅幹，又看看蓓蓓，垂下頭嘿嘿地笑。
蓓蓓沒管朱明瑞，她心裏裝著姜好，又不敢太明目張膽地看灌木叢那邊兒，只能用餘光瞧。她依稀看到灌木叢輕微抖動著，看方向，小貓咪應該是朝角落的教室走去了。
她小心翼翼地瞧著，一直看到一只白絨絨的貓爪從灌木叢裏探出來，朝自己的方向揮了揮，那是小花生在給她說拜拜呢。
蓓蓓心裏松了口氣，視線落到面前的朱明瑞身上，看他捧著貓咪餅幹，吃得“哢擦哢擦”地響，氣得兩腮鼓鼓。
“好吃嗎？”蓓蓓沒好氣地問。
朱明瑞擡起頭，唇角還沾了餅幹碎屑，咧嘴露出大白牙：“好吃好吃，就是……”他撓著自己毛絨絨的寸頭，欲言又止。
“就是什麽？”蓓蓓惡作劇似地笑，想著待會兒要不要告訴可惡的同桌，那是貓餅幹。
“要是能多放點兒糖就好了。”朱明瑞說完舔掉嘴角的餅幹屑，“不過還是很好吃。”
“喔，是嗎？”蓓蓓強行壓住嘴角的笑，她已經開始想象待會兒朱明瑞知道那是貓餅幹的樣子了。
“嗯嗯，真的。”朱明瑞說著在口袋裏掏了掏，扭扭捏捏地朝蓓蓓伸出手，露出手心的女貞葉子，“謝謝你的餅幹，這個給你。”
蓓蓓瞥了眼葉子，覺得他莫名其妙。但她還是接過葉子，突然一拍腦袋，做出抱歉的模樣：“哎呀，不好意思，我拿錯餅幹了，這是給我家貓吃的。”
“真的？”朱明瑞盯著蓓蓓，似乎在判斷她是不是在說謊。
蓓蓓嘟嘴，眨眨大眼睛，委屈巴巴地說：“真的，對不起啊，要不是你說糖少了，我還沒發現呢。”
朱明瑞突然奪過蓓蓓手裏的葉子，扔到地上狠狠地跺著，臉漲得通紅：“呸呸呸，我信你個鬼，我就知道你這個家夥最壞了，全是壞心眼，氣死我了……”
上課鈴突然響了，朱明瑞還在踩著葉子，碎碎念叨，好不委屈。
蓓蓓哈哈大笑，跑到拐角處，轉頭朝朱明瑞做了個鬼臉：“朱明瑞，上課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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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後一節是音樂課，一個臉小小的年輕女老師教大家唱《蟲兒飛》。姜好很早之前就學過這首歌，她學得又快又好。但她從未見過螢火蟲，她想象不出會發光的蟲子長什麽樣，它不會把自己燙到嗎？
小時候的姜好，總覺得會發光的東西，都是燙的，就像火或者白熾燈。
但今天姜好看到會發光的蟲子長什麽樣了。音樂老師在投影儀上放了一副夜景圖。深藍色的星空之下，美麗的繁花之間，有無數光點飛舞，它們幾乎與天上的繁星融為一體。
或許螢火蟲本來就是天上的繁星墜落下來的……也可能它們飛得足夠高，就會變成星星。
姜好的思緒飄得又高又遠，她好像在柔軟的草地間靜靜地坐著，不管是天上的繁星還是地上的螢火蟲，只要她伸爪，就能抓住光點。
一直到尾巴被人輕輕抓住，姜好才反應過來，已經下課。而她竟然不知什麽時候，把尾巴放到窗戶下面去了。她嗅了嗅氣息，幸好來的人是蓓蓓。
姜好甩了甩尾巴，毛絨的尾巴尖拂過蓓蓓的手腕，蓓蓓發出輕笑聲，用氣音說：“小花生，回家啦。”
說著蓓蓓把書包拉鏈打開，用手把書包撐得大大的。
姜好低頭看著書包，覺得那書包像是張大了嘴的猴子。她抖抖耳朵，調整了姿勢，爪爪一蹬，從窗戶上穩穩地跳進了書包裏。
蓓蓓急忙拉上書包拉鏈，把書包背在胸前，快步地往學校外面走。蓓蓓的家就住學校附近，每天中午陳敏都會來接她回去吃飯，今天也不例外。
“餓了吧？”陳敏說著伸手去拿蓓蓓的書包，蓓蓓側身避開她的手。
“我自己來吧，敏姨。”蓓蓓笑著露出尖尖的虎牙，“我是大人啦，讓我自己背。”
“啊，好吧……”陳敏有些摸不著頭腦，她給蓓蓓撐起太陽傘，“靠過來點兒，別被曬著了。”
“好。”
蓓蓓走得飛快，但她的雙手墊在書包底下，躲在裏面的姜好倒也不會覺得顛簸。
姜好小耳朵豎著，可以清晰地聽到周圍的聲音。有小朋友嬉笑的打鬧聲，賣小吃的吆喝聲，汽車的鳴笛聲……種種聲音交織在一起，聽起來熱鬧極了。
但最誘貓的還要屬隱隱約約傳來的小吃香氣。姜好張開嘴，這樣即使隔著書包，她也能分辨出各種小吃的香味。土豆經過油炸後散發的香氣，雞蛋仔剛出爐時的甜香，炒板栗的焦香……姜好急忙舔舔嘴，她口水都快流出來了。
姜好隔著書包戳蓓蓓的肚子，過了幾秒，她聽到蓓蓓的聲音響起：“敏姨，我想上廁所。”
“拉肚子了嗎？你是不是又偷吃垃圾食品了？”
“沒有沒有，我水喝多了，想去尿尿，附近有個公共廁所，我去去就回。”蓓蓓說著，快步往廁所跑去。
姜好眼疾爪快，爪爪緊緊地抓住書包底，堪堪穩住了身形。不一會兒，便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，拉鏈被拉開，陽光照射進來，姜好的眼睛閃著金燦燦的光。
“怎麽啦，小花生？”蓓蓓根本沒去廁所，她躲在墻角，看了看不遠處的陳敏正在低頭玩兒手機，絲毫沒有註意這裏。便垂下頭，手伸進書包，摸了摸小貓咪毛絨絨的腦袋。
姜好只恨自己不能說話，她探出腦袋，伸爪指了指外面，又指指自己的嘴巴，張嘴做出大口進食的模樣。
蓓蓓眨眨眼睛，試探地問道：“想出去吃東西？”
知我者，蓓蓓也。
姜好連連點頭，愈發喜歡蓓蓓。她伸出爪子，放到蓓蓓手心，作出握手（爪）的樣子。
蓓蓓捂嘴笑著，和姜好握了握手：“小乖貓，我去給你買。”說完她伸手去拉拉鏈，一只毛絨絨的爪子探出來止住了她的動作，小貓咪圓滾滾的腦袋鉆了出來。
姜好朝蓓蓓喵了聲，一直躲在書包裏，她連上下學的路都找不著，這可不行。她總不能這樣過一輩子吧？
“出來會被發現的。”蓓蓓說著把姜好的腦袋往書包裏塞。
姜好蹭了蹭她的手心，喵喵叫著，伸爪各種比劃。蓓蓓連蒙帶猜，勉強理解了姜好的意思。
“不行，你一只小貓咪，萬一遇到壞人怎麽辦？再說了，附近那麽多車子，撞到你怎麽辦？”蓓蓓嘮嘮叨叨。
姜好抖抖耳朵，喵喵反駁：“我又不是笨蛋，遇到壞人我會跑，過馬路我都走斑馬線的。”
“不可以，我不放心——”電話手表響了，打斷了蓓蓓的話。她一手按住姜好拱來拱去的腦袋，一邊接了電話：“餵，敏姨，哎，你不用過來，我馬上就出來了……”
姜好趁蓓蓓接電話，把書包拉鏈打開些，爪子一蹬，直接從書包裏跳了出去。她站在地上，抖了抖渾身的皮毛。
蓓蓓掛了電話，彎腰去抓姜好。姜好靈巧地避開她，不慌不忙地繞著蓓蓓轉圈圈。蓓蓓怎麽抓也抓不著姜好，額頭冒出了細密的汗水。
“小花生！”蓓蓓跺腳，臉頰通紅，眼角隱隱有發亮的液體。
蓓蓓這是，急哭了？
姜好停下腳步，仰頭看著蓓蓓，見她睫毛在陽光下閃著光，果真是哭了。姜好頓時手足無措，她挪動著爪子，猶豫著要不要走過去安慰蓓蓓。
但她的後脖頸突然被某種力量抓住了，姜好已經嗅到了有些熟悉的氣息。又是蓓蓓的同桌！
姜好慌亂地在半空中揮了揮爪子，發出威脅的叫聲：“放開我，臭豬！”
蓓蓓看著小貓咪可憐地張牙舞爪，急忙撲過去，拉住朱明瑞的手：“把貓還給我。”
“你怎麽證明這是你的貓？”朱明瑞側過身，拎著姜好的後脖頸不放手。
蓓蓓怕爭執太大弄傷姜好，手上也不敢使多大力，她直接一腳踩上朱明瑞的腳：“這就是我的貓。”
“嘶。”朱明瑞吃痛，手上一松。
姜好扭著身子，平穩落地。她竄到距離朱明瑞一米的距離，看著他齜牙咧嘴地和蓓蓓鬥嘴：“哇，我又沒對貓做什麽，你幹嘛這麽兇？”
蓓蓓沒有理朱明瑞，她蹲下身子去抱姜好。姜好卻“嗷嗚”低聲咆哮著，刺溜一下跑到朱明瑞腳下，渾身的毛毛炸裂開，仿佛一只小刺猬，她伸爪對著朱明瑞的腿就是一頓貓貓拳。
朱明瑞似乎是被姜好的氣勢嚇到，連連後退：“張茹蓓，我真是怕了你了，養只貓兒也跟老虎樣。”
“嗷嗚。”姜好張大嘴咆哮，露出自己尖尖的牙齒。哼哼，剛剛她連指甲都沒有伸呢，就已經這麽厲害了。等她使出全力，那還不是拳打巨犬，腳踢大人。
姜好已經預想到等自己長大了，該是如何霸氣威武的小老虎模樣！
嚇嚇朱明瑞的效果已經達到，姜好便收了爪子，甩了甩尾巴，威風凜凜地走回蓓蓓身後。
“乖乖貓。”蓓蓓蹲下身子，攔住了朱明瑞的視線。她伸手去抱姜好，姜好還是避開了。她走到蓓蓓身旁，仰頭朝蓓蓓喵喵叫：“就讓我在你身旁走吧，我很厲害的。”
“這貓兒真是你的？怎麽感覺她不親近你呢。”朱明瑞遠遠地站著，半瞇著眼睛打量著姜好，“而且……怎麽感覺這貓有點兒面熟。”
“蓓蓓？”陳敏焦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。
姜好爪子動了動，本來想鉆到旁邊的店鋪躲起來。但她想了會，覺得還是讓陳敏知道這件事比較好，不然早晚會被發現的。便乖巧地坐在蓓蓓身旁，還朝陳敏叫了聲，同她打招呼。
“哎呀，又是這貓！”陳敏把蓓蓓摟到身後，她看了看蓓蓓身上，“沒被撓傷吧？”
“小花生不會撓我的。”蓓蓓氣鼓鼓地道，“她很聰明的。”
“再聰明也是畜生呀，畜生都是會傷人的。”陳敏皺眉，嘮叨個不停，“韓姝也真是的，怎麽不看好自家的貓，一天到處亂跑，萬一傷到人怎麽辦？”
畜生？
姜好楞住。
蓓蓓突然推開陳敏，她把呆楞著坐在地上的姜好抱在懷裏，仰頭看著陳敏，一字一句地道：“請你給小花生道歉。”
姜好看著蓓蓓認真的模樣，她沒想到蓓蓓會給她出頭。陳敏說她是畜生，這話刺得她耳朵都嗡嗡作響。
她看著周圍路過的人群，他們看自己的眼神是那樣冷漠，甚至在大多數人的眼中，根本沒有自己的存在。
或許，在大多數人眼裏，作為一只貓的自己，只是……畜生罷了。
姜好心沈沈地墜下去，仿佛墜入了海底，溫暖的陽光在離她遠去，只有蓓蓓緊緊地抱著她。她甚至能感受到蓓蓓在微微顫抖著，似乎在強忍著心頭的怒氣。
蓓蓓好似比自己還難過呢。
姜好蹭蹭蓓蓓的手心，輕柔地喵了聲，安慰她，沒關系的，一句話而已，既不會令她掉毛毛，也不會掉肉肉。
陳敏微微一楞，她笑笑：“你這孩子，我幹嘛要給一只貓道歉？”
“敏姨，媽媽說過的，人應該為自己的失言而道歉。”蓓蓓說著，瞪了旁邊看戲的朱明瑞一眼，朱明瑞急忙別過頭，作出仰頭看天空的樣子，背著手走開了。
蓓蓓這才拉了拉陳敏的衣袖，小聲地說:“敏姨，你這樣說，小花生聽了，會難過的。”
姜好貼貼蓓蓓的手心，慢慢地搖搖腦袋。她剛剛是很難過，但蓓蓓這樣緊緊地抱著她，她又好似沒有那麽難過了。
“有必要嗎？”陳敏嘆了口氣，沒有說話。蓓蓓便一直盯著她，睫毛底下還閃著晶瑩剔透的光。
“哎，你這孩子。”陳敏長嘆口氣，摸了摸蓓蓓的腦袋，居高臨下看向姜好，“小貓咪，抱歉啦，我剛剛不該那麽說你。”
姜好故作大度地擺擺爪子。但心裏還是有些不爽，便背過身，用屁股對著陳敏。眼不見心不煩。
“哎喲，這貓兒還記仇呢。”陳敏倒是被逗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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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上六點，天光微微發亮，遙遠的地方傳來鳥鳴聲，世界開始蘇醒了。
姜好在睡眠中浮浮沈沈，翻了個身，爪子摸到個熱乎乎，且光滑的東西。她猛然睜開眼，看清天花板上的月亮燈之後，她恍然想起自己是在蓓蓓家裏。
她伸了個懶腰，轉頭看到蓓蓓閉著眼睛，睡得正香。
昨天晚上蓓蓓抱著姜好講了很久的悄悄話，說她總是忙碌的父母，討厭的同桌，總是提不上去的數學成績……
姜好趴在她旁邊認真聽著，時不時喵一聲，說說自己在福利院的日子。蓓蓓聽不懂她說的話，可一人一貓牛頭不對馬嘴，竟然也聊到了很晚。
姜好打了個呵欠，惦記起鉆進蓓蓓書包去上學的事兒。昨天晚上和蓓蓓聊天聊得太投入，她都忘了說這件事了。
她看了看窗簾透進來的光，有些捉摸不透現在的時間，正猶豫著要不要叫醒蓓蓓，床邊的鬧鐘突然叮鈴鈴地叫起來，驚得姜好耳朵直往後撇。
蓓蓓伸手關了鬧鐘，翻了個身，抱著枕頭接著睡。
姜好用爪子推推蓓蓓的肩膀，蓓蓓嘖嘖嘴，囫圇不清地說：“再睡五分鐘。”
姜好便坐在一旁梳理自己的毛毛，在心裏默默地數數，估摸著有五分鐘了，又伸爪去推蓓蓓。蓓蓓一動不動，呼吸綿長，看樣子又睡著了。
姜好歪著腦袋看了蓓蓓一會兒，控制著自己毛絨絨的尾巴，晃動著掃過蓓蓓的鼻尖。
蓓蓓揉揉鼻子，打了個噴嚏。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，懵懵懂懂地叫了聲“小貓咪”。
姜好應了聲，以為蓓蓓要醒了，卻眼看著她的眼皮一墜一墜的，似乎又要睡過去了。姜好直接跳到蓓蓓肚子上，一下一下地踩著，喵喵叫：“天亮了，快起床上學了！”
蓓蓓咳了幾聲，半瞇著眼睛，把姜好摟到懷裏，臉貼著她的臉頰蹭了蹭，打了個呵欠道：“早啊，小花生！”
姜好“咪”了聲，她伸爪指指自己，又指向蓓蓓放在書桌上的書包。她後腿一蹬，蹭蹭地從床邊跳到書桌上，腦袋一拱一拱地就鉆進了書包。
蓓蓓坐起來，眨眨眼睛，有些失落的樣子：“啊，小花生你是想讓我送你回家嗎？”
姜好從書包裏探出腦袋，連連搖頭，喵喵直罵蓓蓓是個小笨蛋。她努力地從包裏扒拉出一本書，爪子撥開書本，低頭作出認真閱讀的樣子。
蓓蓓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，一拍腦門：“天呀，小花生你是想要和我一起去上學嗎？”
這小笨瓜，終於明白了。
姜好連連點頭，“喵”了聲，圓圓的眼睛定定地看著蓓蓓，滿是希冀的光。
“唔，學校裏有些家夥很調皮的，他們之前還抓貓咪的尾巴玩兒。”蓓蓓皺眉看向姜好，“像你這麽可愛的小貓咪，那些家夥一定會欺負你的。”
“喵嗚！”姜好壓低身子，仰頭猛貓咆哮，要是那些家夥敢欺負她，她就讓他們見識見識小老虎的厲害。
蓓蓓看著姜好威風凜凜的樣子，忍不住笑了，笑完後她又愁眉苦臉嘆氣。
“小花生，我也很想帶你去上學，但是萬一被老師發現了怎麽辦？”蓓蓓咬著手指，臉上滿是糾結的表情，“我怕自己保護不好你。”
姜好搖搖腦袋，她才不需要保護呢。
她從書包裏爬出來，跳到蓓蓓面前，伸出右爪，亮出自己鋒利的爪子，和粉嘟嘟的肉墊，又張開嘴，露出尖利的牙齒，低聲“嗷嗚”地咆哮。
“看看我的利爪和尖牙，我可以自己保護自己，我誰也不怕。”
她可是能看見光的姜好了，不再是在一片虛無中懵懂前行的盲人了。如果連去學校學習這件小事都做不到，她還怎麽能發光呢？
“哎呀，小花生……”蓓蓓咬著指甲，支支吾吾猶豫著。
姜好雙爪合十，柔柔地朝蓓蓓“喵喵”叫，但蓓蓓還是皺眉滿臉糾結。姜好直接快速爬到蓓蓓肩膀上去，繞著她的脖子轉圈圈。
蓓蓓被姜好絨絨的毛毛蹭得發癢，她笑得癱在床上，終於還是繳械投降：“哈哈……好啦好啦，帶你去……你快從我脖子上下來。”
姜好這才滿意，她從蓓蓓肩膀跳下來，坐在她的面前，伸出左爪，碰了碰蓓蓓的手：“以後我們就是同學啦，多多指教。”
蓓蓓捏了捏小貓咪軟乎乎的肉墊，滿臉洋溢著幸福的笑：“好貓咪，待會兒你就躲書包裏，千萬別發出聲音，我叫你出來你再出來哦。”
姜好甩著尾巴，點點貓頭，這些不用蓓蓓說她都明白。她又不是小笨蛋。她早就想好了計劃。
姜好比劃著雙爪，一番艱難地雞同鴨講之後，蓓蓓總算是明白了她的計劃。一人一貓總算是達成了共識。
美美地吃過早飯後，姜好就趁陳敏不註意，趕緊溜進書包裏躲了起來。蓓蓓怕她不舒服，還用舊衣服墊在書包底下。
要不是姜好用爪爪及時制止，蓓蓓還想往裏放毛絨玩具，生怕姜好無聊的樣子。
姜好才不會無聊呢。美好的清晨，當然是要用來睡大覺咯。
姜好蜷在書包裏，能感覺到書包在隨著蓓蓓的走動而搖晃，她就像躺在搖籃裏的嬰兒，聽著周圍細碎的聲音，迷迷糊糊地睡著了。
自從姜好變成貓咪之後，她的睡眠就變得很輕，即使眼睛閉著，她的小耳朵也時刻關註著外界的動靜。所以一聽到周圍小朋友們的聲音變多起來，姜好就知道自己是到學校了。
她豎起小耳朵，清晰地聽到蓓蓓身後傳來腳步聲，旋即響起一個男孩子的聲音：“嘿！”
蓓蓓似乎被他嚇了一跳，身體猛地抖了抖，姜好乘坐的書包也經歷風浪似的，劇烈搖晃了一下。幸好姜好爪爪穩穩地抓住了書包邊上，不然她就要翻“書包”啦。
“朱明瑞，你幼不幼稚啊。”蓓蓓抱住胸前的書包，瞪了朱明瑞一眼，便快步朝教室走去。
朱明瑞探頭探腦：“你怎麽突然把書包背前面？”
“……我喜歡。”蓓蓓摟緊了書包。姜好察覺到蓓蓓的緊張，她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，隔著書包，戳了戳蓓蓓的肚子。
蓓蓓捂住書包底，抿唇壓住嘴角的笑。書包裏的小貓咪，可是她的朋友，她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朋友。
朱明瑞像條哈巴狗似地在蓓蓓身旁轉來轉去，沒話找話說，蓓蓓有一答沒一答地和他說話，大多陰陽怪氣。
“……你前幾天沒來上學，我還以為你轉學了呢，還難過了好久。”朱明瑞突然說，耳根在陽光下透著紅。
蓓蓓瞥了朱明瑞一眼，這家夥是她的同桌，平時他倆總愛吵架。她才不信自己轉學了，朱明瑞會難過呢，估計會開心得放幾天鞭炮。
“我參加比賽去了。”莫名其妙地，蓓蓓竟乖巧地回答了他，沒有陰陽怪氣。
“我知道，作文比賽嘛，你很厲害。”朱明瑞說完這句話，突然加快步伐向前跑了幾步。
蓓蓓看著朱明瑞的背影，覺得他莫名其妙。她這會兒突然有些後悔把姜好帶到學校來，朱明瑞那個家夥這麽八卦，萬一被他發現了該怎麽辦？
但小貓咪已經被她帶進來了，蓓蓓只好按照之前和姜好約定的計劃，快步走到教室背後的小花壇邊。
她上下左右細細打量了一番，確定沒有人經過，也沒有攝像頭之類的，才蹲在地上，小心翼翼地把書包打開。
姜好立即探出腦袋，從書包裏跳了出來，刺溜一下鉆進灌木叢裏，不見了身影。
蓓蓓心裏莫名發慌，萬一小花生趁機逃跑了呢？她蹲下身，小聲地叫著：“小花生？”
灌木叢微微晃動著，一張毛絨絨的貓臉露了出來。姜好伸出貓爪，朝蓓蓓晃了晃，意思是：“拜拜啦，待會兒見。”
蓓蓓看姜好還在，心裏的大石終於墜地，她握住姜好的爪爪，低聲碎碎念：“千萬要小心哦，不要被發現了，下課鈴一響，你就記得躲起來哦。”
姜好點點貓頭，耳朵動了動，聽到有極輕的腳步聲傳來，她急忙鉆進灌木叢裏，壓低身子匍匐起來。
蓓蓓正疑惑姜好怎麽突然鉆進灌木叢裏，就聽到一個聲音響起：“張茹蓓，你在做什麽？”
糟了，是朱明瑞那個家夥。
蓓蓓急忙揪了幾片樹葉子放到手心，她站起來，把手放到身後藏起來，瞪著朱明瑞：“我沒做什麽啊，你來做什麽？”
朱明瑞比蓓蓓矮半個個子，他歪著頭看向蓓蓓身後：“哼，我看到了，你手裏藏了什麽東西？”
“你管不著。”蓓蓓把手裏的樹葉小心翼翼地放進書包裏，“你自個兒玩吧，我走了。”她說完，雙馬尾一甩一甩地，蹦蹦跳跳地朝教室走去了。
朱明瑞盯著灌木叢看了眼，突然蹲下身子。姜好還以為朱明瑞發現自己了，但她沒有輕舉妄動，而是屏氣凝神，暗暗地在後爪蓄力，隨時準備逃跑。
“叮鈴鈴”上課鈴聲突然響起。
朱明瑞快速伸出手，卻只揪了幾片葉子，他不慌不忙地細細瞧著，撇了撇嘴：“什麽嘛，不就是普通的葉子嗎？”但還是把葉子塞進口袋裏，在急促的上課鈴聲中跑走了。
姜好松了口氣，這才發覺自己的肌肉都有些僵硬了。她像只毛毛蟲那樣，扭動著身體，活動著四肢。
熱身運動完畢。姜好從灌木叢鉆出來，站在朝陽裏甩著毛毛，渾身皮毛閃著金色光芒。
姜好伸了個懶腰，張大嘴打了個呵欠，聽著教室裏傳來的朗讀聲，她滿意地翹著尾巴尖，威風凜凜地揚起頭，邁著爪爪開始巡視校園，挑選著她喜歡的課程。
“ruler，pencil……”英語？現下不太實用，以後再來聽聽。姜好搖搖頭，離開了這個教室。
“晚飯過後，火燒雲上來了。霞光照得小孩子……”①姜好停下爪爪，她覺得這篇課文很有趣，但小朋友都拉長了聲音朗讀，聽起來有氣無力。她搖搖頭，離開了這個教室。
姜好循著花壇走，在心裏挨個點評著各個班級的表現，終於在角落發現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課程。
“a，o，e……”整齊的朗讀聲透過墻壁傳來。
姜好小心翼翼地爬上教室最後面的窗戶，趴在窗簾後面，只露出雙眼睛，好奇地看著教室內的一切。
一個穿著碎花連衣裙的老師，站在講臺上，指著黑板上的板書，一字一句地教小朋友們讀。一群小朋友乖巧地坐在下面。
從姜好的角度看下去，只能看到一個個後腦勺，隨著朗讀的節奏，左右搖晃。
這些小朋友，怎麽讀書就愛拉長聲音呢？姜好總感覺她們在唱歌，催眠曲那種。
“大家不要拖長了聲音讀哈，重新跟著老師讀一遍，a,o……”
姜好點點頭，覺得這個老師和自己是英雄所見略同。她看著黑板上的拼音，在腦海中描摹著拼音的模樣，跟著老師默讀。
她覺得這些拼音字母長得很有意思，有些圓滾滾，有些瘦高個。之前姜好是學過拼音的，但只會讀音，從未與它們見過面。
現在她算是和拼音字母正式見面了。姜好學習的性質很高，認真聽著，很快就沈浸在課程中。
一直到下課鈴聲響起，姜好才回過神來，立馬借著窗簾掩護，輕盈一躍，就跳進了花壇裏。
上課時的校園是秩序井然的，但這下可鈴聲一響完，學校如同開水沸騰，小朋友們的嬉笑聲，烘得到處都熱氣蒸騰。
“這是我新買的本子，是不是宇宙無敵超級好看？”
“哇，這個好好吃，我還想再吃一根。”
“昨天晚上你看大結局了嗎？嗚嗚嗚，我看哭啦……”
僅一墻之隔，小朋友們說說笑笑的聲音傳進姜好的耳朵。她一只貓趴在灌木叢裏，低頭舔著毛毛，心裏卻在想著，什麽樣的本子才配得上宇宙無敵好看這個名頭？什麽東西那麽好吃，她也想來一根……
姜好伸爪戳了戳地上的葉子，看著地上慌不擇路跑著的小螞蟻發呆。以前下課了，班上的同學們也會圍在一起聊天吃東西，有個叫小鈴鐺的女孩子唱歌很好聽，她還會給大家唱歌。
“叮鈴鈴”急促的上課鈴打斷了姜好的思緒。她抖抖身上的毛毛，看著碎葉被她抖落在地，心頭的煩惱也拋之腦後。又樂呵呵地爬上老位置，悄悄地聽老師講課。
這次換成了一個戴眼鏡的男老師。
“同學們，從今天開始，我們就進入了覆習階段，請大家打開課本，我們學習第一章……”姜好沒有課本，但她視力好呀，可以偷看嘛。
姜好眼睛滴溜溜地轉著，很快瞄準了個叫王夢雨的小朋友。她記得上節課，語文老師還抽了王夢雨起來答題，是個老師叫她翻到課本第二頁，絕對不會翻到第十頁的好孩子。
王夢雨果然聽得很認真，腰桿挺得筆直，在課本上勾勾畫畫，做著筆記。
姜好明目張膽地偷看著王夢雨的課本，雖然課程內容很基礎，但姜好聽得很認真。她可不像蓓蓓，她的數學還是很好的。
一節課結束，姜好如同飽餐一頓，心滿意足地跳進灌木叢裏躲起來。她回想著之前偷玩兒的筆記本電腦鍵盤，發現今天學的數字和字母基本上都能對應上了。要不了多久，她就可以熟練地操作鍵盤打字，上網搜索課程自學啦！
姜好越想越開心，忍不住翹著尾巴“喵”了聲。她的叫聲有些突兀，姜好急忙匍匐進灌木叢裏。
她也是這時才註意自己竟然有了一個壞習慣，一得意忘形就會喵喵叫，要是被發現了，可就不妙了。
姜好趴了會兒，發現遠處傳來“第九套全國小學生廣播體操《七彩陽光》現在開始……”她這才明白，原來這會兒學生們都去跳課間操了。
她探出腦袋，轉著小耳朵聽了聽，確認周圍沒有人之後。從灌木叢裏走出來，拉長身子伸了個懶腰，活動活動四爪，就趴在樹蔭下梳理自己的毛毛。
哎，偷摸摸上課還挺好玩兒的，就是總得在灌木叢裏鉆來鉆去，搞得她的毛毛總是亂糟糟的。
姜好可是愛漂亮的小貓咪，絕不允許自己霸氣威武的小老虎皮衣變得臟兮兮。
此刻陽光正好，姜好把毛毛梳理得閃閃發亮，這才滿意。有風拂過樹葉，送來熟悉的氣味，姜好嗅著氣息走過去。只見蓓蓓站在之前的花壇邊上，探著身子，扒拉著灌木叢。
姜好走過去，蹭了蹭蓓蓓的腳踝。
蓓蓓低下頭，滿臉驚喜，她探頭探腦地看了看四周，劈裏啪啦地問了一堆問題：“小花生，你去哪裏了？嚇死我了，我還以為你被發現了。”
姜好伸爪指向靠近圍墻邊上的教室，表示自己去那裏上課啦。
“我給你看個好東西。”蓓蓓摸摸姜好的腦袋，神秘一笑，從口袋裏拿出小袋餅幹，撕開包裝，送到姜好嘴邊，“昨天晚上媽媽拿回來的袋子裏有好多吃的，我專門給你拿的呢。”
姜好本來不餓的，但聞到小餅幹香甜的氣息，她又覺得自己有些餓了。她就著蓓蓓的手，張開小嘴，哢擦哢擦地啃著小餅幹，吃得胡須都沾上了碎屑。
“慢點兒吃。”蓓蓓伸手拿掉姜好胡須上的碎屑，她看姜好吃得那麽香，感覺自己也有些餓了。
她看著袋子裏的餅幹，咽了口口水，蹙眉道：“……小姝姐姐專門給貓咪做的餅幹，和我們吃的有差別嗎？”
姜好觀察過韓姝做小餅幹，她感覺除了沒放糖之類的調味品，其他好像沒什麽差別，便搖搖頭，伸爪指了指餅幹，又指了指蓓蓓。
“你的意思是給我吃？”蓓蓓試探地問。
姜好本想點頭喵喵叫，耳朵一動，突然聽到拐角處有細碎的腳步聲傳來，連餅幹都來不及叼走，就急忙鉆進灌木叢裏，潛伏著悄悄觀察外面。
看到姜好的動作，蓓蓓瞬間就明白是有人來了，她急忙把餅幹揣進兜裏，剛站起來就聽到一個討厭又熟悉的聲音響起。
“張茹蓓，你又在偷吃什麽好東西？”
蓓蓓轉過身，看到朱明瑞一臉臭屁地仰頭看著她。蓓蓓揚起下巴，瞥了朱明瑞一眼：“管你什麽事。”說完，便走了，雙馬尾一甩一甩的。
“嘁，誰稀罕呀。”朱明瑞低頭小聲嘟囔了幾句，“還跟老師說身體不舒服就不去做操了，真是個大騙子，我看你罵人挺兇的嘛……”
蓓蓓見朱明瑞沒有跟上來，轉頭朝他揚了揚手裏的餅幹袋子，蹙眉不耐煩地道：“要吃就趕快過來。”
“你叫我去，我就得去呀？”朱明瑞話是這樣說，腳卻朝著蓓蓓邁去，他跟著蓓蓓走了幾步，又突然快步往後倒退到姜好藏身的灌木叢邊上。
姜好驚得屏住呼吸，她聽蓓蓓吐槽過朱明瑞，心裏已經認定那是個調皮搗蛋的家夥，要是自己被發現，估計會被抓尾巴。
她的尾巴這麽漂亮，可不要給臭男生抓。
姜好後爪蓄力，眼睛盯著朱明瑞，若是他敢伸手，她就立馬逃走。
蓓蓓見朱明瑞朝灌木叢探頭探腦，急得直跺腳，跑過來拉他的手：“朱明瑞！”
摘了幾片葉子的朱明瑞茫然地擡起頭，他看向蓓蓓拉住自己的手，舔唇小聲說：“幹、幹嘛？”
蓓蓓強橫地把朱明瑞拉到遠離花壇的地方，從袋子裏取出一小塊餅幹，拍到他的手上：“喏，吃吧你。”
朱明瑞看著手心的貓咪餅幹，又看看蓓蓓，垂下頭嘿嘿地笑。
蓓蓓沒管朱明瑞，她心裏裝著姜好，又不敢太明目張膽地看灌木叢那邊兒，只能用餘光瞧。她依稀看到灌木叢輕微抖動著，看方向，小貓咪應該是朝角落的教室走去了。
她小心翼翼地瞧著，一直看到一只白絨絨的貓爪從灌木叢裏探出來，朝自己的方向揮了揮，那是小花生在給她說拜拜呢。
蓓蓓心裏松了口氣，視線落到面前的朱明瑞身上，看他捧著貓咪餅幹，吃得“哢擦哢擦”地響，氣得兩腮鼓鼓。
“好吃嗎？”蓓蓓沒好氣地問。
朱明瑞擡起頭，唇角還沾了餅幹碎屑，咧嘴露出大白牙：“好吃好吃，就是……”他撓著自己毛絨絨的寸頭，欲言又止。
“就是什麽？”蓓蓓惡作劇似地笑，想著待會兒要不要告訴可惡的同桌，那是貓餅幹。
“要是能多放點兒糖就好了。”朱明瑞說完舔掉嘴角的餅幹屑，“不過還是很好吃。”
“喔，是嗎？”蓓蓓強行壓住嘴角的笑，她已經開始想象待會兒朱明瑞知道那是貓餅幹的樣子了。
“嗯嗯，真的。”朱明瑞說著在口袋裏掏了掏，扭扭捏捏地朝蓓蓓伸出手，露出手心的女貞葉子，“謝謝你的餅幹，這個給你。”
蓓蓓瞥了眼葉子，覺得他莫名其妙。但她還是接過葉子，突然一拍腦袋，做出抱歉的模樣：“哎呀，不好意思，我拿錯餅幹了，這是給我家貓吃的。”
“真的？”朱明瑞盯著蓓蓓，似乎在判斷她是不是在說謊。
蓓蓓嘟嘴，眨眨大眼睛，委屈巴巴地說：“真的，對不起啊，要不是你說糖少了，我還沒發現呢。”
朱明瑞突然奪過蓓蓓手裏的葉子，扔到地上狠狠地跺著，臉漲得通紅：“呸呸呸，我信你個鬼，我就知道你這個家夥最壞了，全是壞心眼，氣死我了……”
上課鈴突然響了，朱明瑞還在踩著葉子，碎碎念叨，好不委屈。
蓓蓓哈哈大笑，跑到拐角處，轉頭朝朱明瑞做了個鬼臉：“朱明瑞，上課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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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後一節是音樂課，一個臉小小的年輕女老師教大家唱《蟲兒飛》。姜好很早之前就學過這首歌，她學得又快又好。但她從未見過螢火蟲，她想象不出會發光的蟲子長什麽樣，它不會把自己燙到嗎？
小時候的姜好，總覺得會發光的東西，都是燙的，就像火或者白熾燈。
但今天姜好看到會發光的蟲子長什麽樣了。音樂老師在投影儀上放了一副夜景圖。深藍色的星空之下，美麗的繁花之間，有無數光點飛舞，它們幾乎與天上的繁星融為一體。
或許螢火蟲本來就是天上的繁星墜落下來的……也可能它們飛得足夠高，就會變成星星。
姜好的思緒飄得又高又遠，她好像在柔軟的草地間靜靜地坐著，不管是天上的繁星還是地上的螢火蟲，只要她伸爪，就能抓住光點。
一直到尾巴被人輕輕抓住，姜好才反應過來，已經下課。而她竟然不知什麽時候，把尾巴放到窗戶下面去了。她嗅了嗅氣息，幸好來的人是蓓蓓。
姜好甩了甩尾巴，毛絨的尾巴尖拂過蓓蓓的手腕，蓓蓓發出輕笑聲，用氣音說：“小花生，回家啦。”
說著蓓蓓把書包拉鏈打開，用手把書包撐得大大的。
姜好低頭看著書包，覺得那書包像是張大了嘴的猴子。她抖抖耳朵，調整了姿勢，爪爪一蹬，從窗戶上穩穩地跳進了書包裏。
蓓蓓急忙拉上書包拉鏈，把書包背在胸前，快步地往學校外面走。蓓蓓的家就住學校附近，每天中午陳敏都會來接她回去吃飯，今天也不例外。
“餓了吧？”陳敏說著伸手去拿蓓蓓的書包，蓓蓓側身避開她的手。
“我自己來吧，敏姨。”蓓蓓笑著露出尖尖的虎牙，“我是大人啦，讓我自己背。”
“啊，好吧……”陳敏有些摸不著頭腦，她給蓓蓓撐起太陽傘，“靠過來點兒，別被曬著了。”
“好。”
蓓蓓走得飛快，但她的雙手墊在書包底下，躲在裏面的姜好倒也不會覺得顛簸。
姜好小耳朵豎著，可以清晰地聽到周圍的聲音。有小朋友嬉笑的打鬧聲，賣小吃的吆喝聲，汽車的鳴笛聲……種種聲音交織在一起，聽起來熱鬧極了。
但最誘貓的還要屬隱隱約約傳來的小吃香氣。姜好張開嘴，這樣即使隔著書包，她也能分辨出各種小吃的香味。土豆經過油炸後散發的香氣，雞蛋仔剛出爐時的甜香，炒板栗的焦香……姜好急忙舔舔嘴，她口水都快流出來了。
姜好隔著書包戳蓓蓓的肚子，過了幾秒，她聽到蓓蓓的聲音響起：“敏姨，我想上廁所。”
“拉肚子了嗎？你是不是又偷吃垃圾食品了？”
“沒有沒有，我水喝多了，想去尿尿，附近有個公共廁所，我去去就回。”蓓蓓說著，快步往廁所跑去。
姜好眼疾爪快，爪爪緊緊地抓住書包底，堪堪穩住了身形。不一會兒，便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，拉鏈被拉開，陽光照射進來，姜好的眼睛閃著金燦燦的光。
“怎麽啦，小花生？”蓓蓓根本沒去廁所，她躲在墻角，看了看不遠處的陳敏正在低頭玩兒手機，絲毫沒有註意這裏。便垂下頭，手伸進書包，摸了摸小貓咪毛絨絨的腦袋。
姜好只恨自己不能說話，她探出腦袋，伸爪指了指外面，又指指自己的嘴巴，張嘴做出大口進食的模樣。
蓓蓓眨眨眼睛，試探地問道：“想出去吃東西？”
知我者，蓓蓓也。
姜好連連點頭，愈發喜歡蓓蓓。她伸出爪子，放到蓓蓓手心，作出握手（爪）的樣子。
蓓蓓捂嘴笑著，和姜好握了握手：“小乖貓，我去給你買。”說完她伸手去拉拉鏈，一只毛絨絨的爪子探出來止住了她的動作，小貓咪圓滾滾的腦袋鉆了出來。
姜好朝蓓蓓喵了聲，一直躲在書包裏，她連上下學的路都找不著，這可不行。她總不能這樣過一輩子吧？
“出來會被發現的。”蓓蓓說著把姜好的腦袋往書包裏塞。
姜好蹭了蹭她的手心，喵喵叫著，伸爪各種比劃。蓓蓓連蒙帶猜，勉強理解了姜好的意思。
“不行，你一只小貓咪，萬一遇到壞人怎麽辦？再說了，附近那麽多車子，撞到你怎麽辦？”蓓蓓嘮嘮叨叨。
姜好抖抖耳朵，喵喵反駁：“我又不是笨蛋，遇到壞人我會跑，過馬路我都走斑馬線的。”
“不可以，我不放心——”電話手表響了，打斷了蓓蓓的話。她一手按住姜好拱來拱去的腦袋，一邊接了電話：“餵，敏姨，哎，你不用過來，我馬上就出來了……”
姜好趁蓓蓓接電話，把書包拉鏈打開些，爪子一蹬，直接從書包裏跳了出去。她站在地上，抖了抖渾身的皮毛。
蓓蓓掛了電話，彎腰去抓姜好。姜好靈巧地避開她，不慌不忙地繞著蓓蓓轉圈圈。蓓蓓怎麽抓也抓不著姜好，額頭冒出了細密的汗水。
“小花生！”蓓蓓跺腳，臉頰通紅，眼角隱隱有發亮的液體。
蓓蓓這是，急哭了？
姜好停下腳步，仰頭看著蓓蓓，見她睫毛在陽光下閃著光，果真是哭了。姜好頓時手足無措，她挪動著爪子，猶豫著要不要走過去安慰蓓蓓。
但她的後脖頸突然被某種力量抓住了，姜好已經嗅到了有些熟悉的氣息。又是蓓蓓的同桌！
姜好慌亂地在半空中揮了揮爪子，發出威脅的叫聲：“放開我，臭豬！”
蓓蓓看著小貓咪可憐地張牙舞爪，急忙撲過去，拉住朱明瑞的手：“把貓還給我。”
“你怎麽證明這是你的貓？”朱明瑞側過身，拎著姜好的後脖頸不放手。
蓓蓓怕爭執太大弄傷姜好，手上也不敢使多大力，她直接一腳踩上朱明瑞的腳：“這就是我的貓。”
“嘶。”朱明瑞吃痛，手上一松。
姜好扭著身子，平穩落地。她竄到距離朱明瑞一米的距離，看著他齜牙咧嘴地和蓓蓓鬥嘴：“哇，我又沒對貓做什麽，你幹嘛這麽兇？”
蓓蓓沒有理朱明瑞，她蹲下身子去抱姜好。姜好卻“嗷嗚”低聲咆哮著，刺溜一下跑到朱明瑞腳下，渾身的毛毛炸裂開，仿佛一只小刺猬，她伸爪對著朱明瑞的腿就是一頓貓貓拳。
朱明瑞似乎是被姜好的氣勢嚇到，連連後退：“張茹蓓，我真是怕了你了，養只貓兒也跟老虎樣。”
“嗷嗚。”姜好張大嘴咆哮，露出自己尖尖的牙齒。哼哼，剛剛她連指甲都沒有伸呢，就已經這麽厲害了。等她使出全力，那還不是拳打巨犬，腳踢大人。
姜好已經預想到等自己長大了，該是如何霸氣威武的小老虎模樣！
嚇嚇朱明瑞的效果已經達到，姜好便收了爪子，甩了甩尾巴，威風凜凜地走回蓓蓓身後。
“乖乖貓。”蓓蓓蹲下身子，攔住了朱明瑞的視線。她伸手去抱姜好，姜好還是避開了。她走到蓓蓓身旁，仰頭朝蓓蓓喵喵叫：“就讓我在你身旁走吧，我很厲害的。”
“這貓兒真是你的？怎麽感覺她不親近你呢。”朱明瑞遠遠地站著，半瞇著眼睛打量著姜好，“而且……怎麽感覺這貓有點兒面熟。”
“蓓蓓？”陳敏焦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。
姜好爪子動了動，本來想鉆到旁邊的店鋪躲起來。但她想了會，覺得還是讓陳敏知道這件事比較好，不然早晚會被發現的。便乖巧地坐在蓓蓓身旁，還朝陳敏叫了聲，同她打招呼。
“哎呀，又是這貓！”陳敏把蓓蓓摟到身後，她看了看蓓蓓身上，“沒被撓傷吧？”
“小花生不會撓我的。”蓓蓓氣鼓鼓地道，“她很聰明的。”
“再聰明也是畜生呀，畜生都是會傷人的。”陳敏皺眉，嘮叨個不停，“韓姝也真是的，怎麽不看好自家的貓，一天到處亂跑，萬一傷到人怎麽辦？”
畜生？
姜好楞住。
蓓蓓突然推開陳敏，她把呆楞著坐在地上的姜好抱在懷裏，仰頭看著陳敏，一字一句地道：“請你給小花生道歉。”
姜好看著蓓蓓認真的模樣，她沒想到蓓蓓會給她出頭。陳敏說她是畜生，這話刺得她耳朵都嗡嗡作響。
她看著周圍路過的人群，他們看自己的眼神是那樣冷漠，甚至在大多數人的眼中，根本沒有自己的存在。
或許，在大多數人眼裏，作為一只貓的自己，只是……畜生罷了。
姜好心沈沈地墜下去，仿佛墜入了海底，溫暖的陽光在離她遠去，只有蓓蓓緊緊地抱著她。她甚至能感受到蓓蓓在微微顫抖著，似乎在強忍著心頭的怒氣。
蓓蓓好似比自己還難過呢。
姜好蹭蹭蓓蓓的手心，輕柔地喵了聲，安慰她，沒關系的，一句話而已，既不會令她掉毛毛，也不會掉肉肉。
陳敏微微一楞，她笑笑：“你這孩子，我幹嘛要給一只貓道歉？”
“敏姨，媽媽說過的，人應該為自己的失言而道歉。”蓓蓓說著，瞪了旁邊看戲的朱明瑞一眼，朱明瑞急忙別過頭，作出仰頭看天空的樣子，背著手走開了。
蓓蓓這才拉了拉陳敏的衣袖，小聲地說:“敏姨，你這樣說，小花生聽了，會難過的。”
姜好貼貼蓓蓓的手心，慢慢地搖搖腦袋。她剛剛是很難過，但蓓蓓這樣緊緊地抱著她，她又好似沒有那麽難過了。
“有必要嗎？”陳敏嘆了口氣，沒有說話。蓓蓓便一直盯著她，睫毛底下還閃著晶瑩剔透的光。
“哎，你這孩子。”陳敏長嘆口氣，摸了摸蓓蓓的腦袋，居高臨下看向姜好，“小貓咪，抱歉啦，我剛剛不該那麽說你。”
姜好故作大度地擺擺爪子。但心裏還是有些不爽，便背過身，用屁股對著陳敏。眼不見心不煩。
“哎喲，這貓兒還記仇呢。”陳敏倒是被逗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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